杨善确实应下了这事儿,他现在虽然忙,但毕竟也是与匈奴有关的线索了,有一个就得注意一个。郭解在民间的号召力还是不错的,找来老铁后发动了好些京城里的百姓一起帮忙,号称郭大侠是他们贫苦人的好朋友,一定要出这一份力。

    杨善本也想派出兵马直接搜查,却被他以“有些事儿官兵出面未必管用”的理由给拒绝了,便只得与他们一起待在宅院里等消息。

    明明是找人帮忙的,给人晾在一边算怎么回事,符申带着歉意朝对方笑了笑,算是替这帮不省心的人道歉,那人淡然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,自顾自地端坐喝茶,而那一边,郭解已经和郡主他们分析了起来,认为匈奴人是要用小玉来换回密旨,只要密旨还在郡主身上,小玉就不会有事儿。

    符申在一旁听着只想叹气,说他们不喜杨善吧确实是不喜,但既然如此,为何却能把这种机密大事直接在人面前讲?难道是经过城门口杨善故意做给他们看的那一次,就真觉得他太蠢了不需要提防么。连他这样中立立场的人都知道先瞒着的事情,怎么反而是这些人去漏了陷?

    “这就是你说的还没完成的事情?”杨善已经笑盈盈朝他看了过来,这笑里面含了多少戏谑揶揄他也只得先认命受着,装出一副第一次知晓的样子恍然大悟回道:“哦,那应当就是指这密旨了。”

    郭解他们并不知道两人之间有过多次交谈,不明所以看了过来,符申示意没事,让他们继续讨论,不多时就有一个小叫花子回来报告,说是前几天无意间发现城西老街上的棺材铺里有一口棺材,停放在院子里,而里面藏着一个带武器的人,形象怪异,吓得他们当场仓皇而逃。

    这描述让几人都想到了那天玄阴教院子里那个黑漆漆的大箱子。看来这棺材铺也值得一探,几个人一商量,当晚便两两分组前去搜寻,哪怕没有匈奴的消息,搜到玄阴教也是好的。郭解自然要和郡主一块儿,霍冰守在家里以防错过消息,而被郭解戏称为“你似乎最近和杨大人挺聊得来”的符申就被分去和杨善一块儿了。

    “你是得罪他们了?”杨善大概原以为他自己只能单独行动了,看见符申来找他挺是意外,挑了挑眉开口就是损他,话里倒是把他自己也给贬进去了。符申摇了摇头,一本正经回他:“没有的事儿,杨大人很厉害,能一道行动符某求之不得。”

    对方这下没理他了,也不知是不爱听还是不知怎么反应,符申虽然更偏向后者,但也在这段时间察觉到了他的琢磨不定——审讯时的狠厉无情、交谈时的客套疏离、虚伪冷漠或是戏谑调侃、甚至还有喝醉后的幼稚可爱,找他商谈时的冷静周全,他有时会觉得这人仿佛有千万种性格,此刻站在面前的是不是昨天那个他,给出的反应和情绪会是如何都难以预料。

    戴了厚厚的面具,窥不得真面目。郭解他们或许只认为他无能善妒,但他隐隐觉得,绝不会是这么简单。

    他们踏入了棺材铺的后院,有大半个人那么高的纸人摆放在那里,脸部的位置画着笑脸白得渗人,在纸人后面便是那小叫花子所说的棺材,安安静静摆放在那里看不出什么异样来。两人绕过纸人,检查那口棺材的表面,并没发现什么异样,随后杨善径直要去移那棺材盖子,被符申拦了下来。

    小心有诈。他用眼神示意着,对方却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,随后仍旧一副毫无防备似的神情,只顾去挪那有些分量的厚厚棺材板。这是将计就计的意思?符申想了想决定信他这次,和人一块儿费了些劲把棺材给打开。而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白色烟雾,从棺材里溢出,速度飞快,看似躲避不及的两人便这么被这烟雾给迷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再醒来时他们已经被五花大绑关在了玄阴教的牢房里。有戴着面具穿着戏服的人带他们到大堂审问,照例是一堆妖魔鬼怪排列其中,可惜这幅场景于他们而言已经是第二次了,第一次就没在怕的,何况再而?杨善淡然自若一句话都懒得说,符申见状便也有样学样,果然,那些人威胁利诱一通之后便说给他们几日时间考虑,直接就又押回了大牢。

    而第二日则更是离奇,一早上玄阴教的人就来放了他们,一起被抓的还有郡主,那些人告诉他们说昨晚都是误会,郭解和教主有事先走了,他们可以直接自行离开,连早饭都准备好了。符申是不解困惑,但杨善却一反昨日的常态,被放出来后便面色不霁,直言要带兵端了这里。在被告知郭解有口信留给他,说这里大都是无辜百姓,勿找麻烦时,他脸色更加难看,从昨夜到现在什么都没吃,就这么拂袖走人。符申挺是莫名,想去拦一拦问问怎么回事也没有成功,对方瞥来一眼,只丢给他一句“去问郭解吧”,态度冷淡生硬,宛如一朝回到初识时。

    这是怎么回事?符申不解其意,只能认为是这一夜里发生了什么关键的事情,而到底是什么,看来还是只得去问郭解了,但是那家伙如今人在何处,玄阴教的人却不肯告知,他只得和郡主先行回去,到霍家静候消息。

    第二日卫箐就带着大月氏的使者来看郡主,顺便带她进宫,表示已经知道了密旨的事情,没有破译也无妨。符申一介平民此时自然没有跟去的资格,他不清楚宫里发生了什么,只知道郡主回来后春风满面,很是高兴,说皇上要摆设祭坛,以天地神明为证与她结为异姓兄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