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秀91文学网>修真仙侠>长篇南河 > 第二十七章+1
    到学校,小全站教室后边看那本书,已经背熟了,但还是紧张。小高用异样眼神斜着看小全,小全注意到了,——因为自己穿的是不带补丁的裤子吗?是自己梳了头不好看吗?小全想了半天。

    小林解开衣服扣,咧着怀,露着带号儿的背心。小高跟小勤说:你咋还不收呢?小勤忒生气,——太他妈烦人,最烦别人催。小文也说:该收了重发。小勤不耐烦,“知道哇!”

    火热的天儿。操场上画一条线,杨英年亲自上阵,拎一个没盖的铁皮水壶,里面盛了一下子白灰水,用木棍在里面搅了搅,拎水壶倾斜向地哈腰一溜小跑,噗噗噗噗,冲起干燥的浮土留下一趟水印,一会就变白了。“做啥都像样儿。”他对自己很满意,跺跺脚,跺掉溅在铮亮的皮鞋和笔直裤线裤脚的水迹,倒被腾起的灰土沾上。小勤马上从本子撕下一张纸给他。他到台前,脚蹬在台上,用纸尽心擦皮鞋的白点,然后擦鞋边沿的尘土,最后,擦皮鞋跟儿;又掏出手绢弹一弹裤脚鞋面。

    厂里领导来宾到了。鼓掌!长时间鼓掌。

    同学们在那条白线后面列队站排,站齐。小高不站前边了,小家也不站,“你不愿意在前边吗?”“你咋不站了呢?”小高两手扳住小家肩的两边,不让动,说“你挡着我点。”小家挣不脱,使劲回头,“我还想呢。”随着杨英年一声令下,学生们席地而坐。班主任们站着。

    操场起风,广播被风吹得尖叫,杨英年忙调整音量和话筒。柔弱的小全手背后,脱稿讲,集中了精力,忘了恐惧,讲演就像由树根往上长出树干,再长出树丫,又长出反复的叶子,多壮大的啊。脸热,使他大方起来,弹射力十足,中间没有一点打锛儿的地方。他张口说话没有了畏惧,一字不差讲完。场上的掌声给他是热烈的。

    小全走回来,班级同学又给他鼓掌,周老师在他经过时摸了他的后脑勺,他没有躲,感受酥酥的幸福。

    小勤和立民他们在一起时,发牢骚:“一次一次活动让多少人出名!”立民没吱声,小雄说:“你那什么,你也可以去讲啊!”小勤被噎得要发脾气,但一看大伙的眼睛多是白眼仁儿,就不说了。小高说我爷爷还是老红军呢,我要讲肯定最好。小秀笑嘻嘻说啃我的,拍了拍自己屁股。

    回家路上,大伙前前后后拥着小全。后边来汽车,滴的一声,小明在最后头,猛回头,冲车喊:“你怎么开的车?吓唬谁呢?”开车的探出脑袋,是窦仁,“哎,不长眼睛啊?”小宁说:“谁又没长三只眼。”小家踮起脚冲车窗口喊:“你厉害啥?”永和过来,问窦仁:“你的后脑勺长眼睛啊?”窦仁翻着眼珠,“呦,你们有理了?”车呜呜响一股烟开了过去。瘦小的窦仁有优越感。老单说,强悍的汽车是扩大了形式,更能实现人的愿望欲望。小明从鼻腔往回吸了一下,吐出鼻涕:“瞅他那样,像个猴似的,浑身没有四两肉,嘚瑟劲儿,哪像个好人。”小盈说:“你要是女的,他就看上了。”

    “上我家。”曲文说。

    制做汽水,大家喝。一人一杯,小家说不够,曲文说不够也一杯。有苍蝇,“快打!”小盈拿报纸打,小林拿毛巾抽。小东西太鬼了,打不着,小明说:“肯定被打过。”小全说:“死过一回,活过来的。”小林拍小全的后背,说:“病歪歪的人就聪明。”曲文把瓶子灌上,让小全带给妹妹。给立本的妹妹小丽也灌一瓶。小明不大高兴,没给他带,也没问问他要不要。一个人想要的,由另一个人提出最好。老单说,你如果是普通人,没有一群人去揣摩你的心思想法。朋友,伙伴,知己,有些默契就好。人的生活,高兴不高兴就是心理呀。

    “上水库哇。”“走哇。”“走哇。”立本说都回家告诉一声,再吃点东西。

    小全拉立本回家送水。小丽在家给爸爸的皮鞋打油,问挤多少,立本说少点擦均匀就行,晾一会再蹭。给汽水喝。

    俩人从家出来,正巧大道上过来一辆马车,往下边砖厂去拉砖的。俩人追上,立本跳跃坐,小全趴爬上,一齐坐后头。老单说,人习惯一种搭配,就是情感。

    搭一会车,换换方式,就有喜悦。共同的喜悦是友谊和日后的追忆。

    往前是大下坡,跑得快,遇到坑都颠起来,车板子响,浮灰砖面儿震起。车是平板儿,坐不住,他俩抓住周围挡板。立本看车老板儿说:“你坐得稳呐。”车老板儿回头看看,说:“前边稳,往前坐。”俩人坐到车老板儿近前,“开始烧砖了?太热。”窑里热着呢,他俩都去过,出砖时热度还让人不能喘气。“喝口汽水。”小全带了一半,递给那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