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亦洲对唐行叫的很亲昵,他觉得叫阿行比老婆还要好听点儿。这样的喊法特别能忽悠唐行,主要是刚刚他喊唐行老婆,唐行甩脑袋,犟着脾气说他不是梁亦洲老婆。梁亦洲跟他扯了好久,说他们两个结婚好几年了,唐行愣是不信,听到老婆两个字还哭哭啼啼的要爬着跑,跟前面乖巧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这让梁亦洲没什么办法,他还是喜欢听话的唐行,改了口,怎么顺嘴怎么叫的。这下倒是把唐行喊回来了,梁亦洲抹去唐行挂下来的泪水,真的搞完最后一次舒舒服服的抱着他安睡。

    窗外的雪夜向来无外乎是给予人们安宁,唐行脸上的泪掉干了,尿也尿不出来了,肚子饱饱的,身边暖烘烘有个火炉。唐行睡了一年中一个久违的舒适长觉,等到第二天起来,撑起累乏无力的身体,撩开窗帘,看见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。

    其实唐行多喜欢北方冬天的,他喜欢能把一切脏都盖干净的白,但是又可惜。北方太冷,他待不住。原来唐行最开始是生活在长江中下游的江浙一带,耳濡目染的是不怎么标准的方言,普通话是慢慢读书学的。后来不读书了,唐行就回了他自己认为的家乡打工,那边沿海厂多,口音慢慢又被拐了过去,讲得一口吴侬软语,到这边几年,还是能叫人细听出来他不是北方人。

    梁亦洲其实也能听出来,只是谁叫他从来不仔细听。

    但让梁亦洲可惜的是,唐行全然没有醉酒后的记忆。喝醉了的唐行,多好玩儿的,能给你较劲急一急又蓦地软下来。清醒的唐行不行,只会窝囊无能的低头掉眼泪,软弱的叫人恼火,不叫人心疼。

    休息了一天唐行照例去给梁亦洲送饭,梁亦洲问他昨天怎么突然跟唐仁鑫走,唐行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。

    梁亦洲没过多问他,反正这从今以后唐行是没什么机会再见到唐仁鑫了。

    而最近两周梁亦洲都要忙,一直要忙到年末修年假,中午也没时间和唐行玩什么夫妻情趣,只一起吃了饭,挥挥手让唐行回家去。

    唐行对此还有点意外,没弄懂心里突然慢半拍弥漫的情绪就转身离开。站在电梯里,唐行靠在角落,有些无所适从,刚刚漫开的情绪一下子盈满整颗心脏。唐行惶惶的低头握紧带子抬步,走进匆忙的人堆里却一下子被撞到在地。

    饭盒连带餐具落地上闹挺响,撞到唐行的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带一副黑框眼镜,挎一个长带公文包,鼓囊囊的像是来谈什么生意合同单。这人还多有礼貌,没管快要关上的电梯门,扶起唐行帮忙收拾地上的残局。

    唐行低着头连声说谢谢,他刚刚侧脸和手肘还有膝盖,一下子杵地上,肯定都青了。唐行有些吃痛的甩了甩手臂要走,却又被客套话拦住走不掉。

    那个人的声音充满歉意,反而闹得唐行不好意思的道歉。但是唐行要走不走的步子又被冒出来的一句话给硬生生截住,那人突然问说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本地人儿吧?”

    唐行愣愣的点头,他的口音倒是很标准的京腔,梁亦洲说话就很标准,鲜少带这样的腔调。

    “我叫解虑,解不是谢谢的那个谢,是解数学题的那个解。单名一个虑字,忧虑的虑。”